《解读朝歌》：中国最早的酒文化诗篇---《宾之初筵》

论“酒文化”，朝歌当为滥觞。商代殷纣王曾在朝歌西北十五里（今大洼村）修筑肉林酒池，古县志记为“商纣贮酒之处”。《史记》云：帝纣“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

春秋时卫国建都朝歌，卫武公对周幽王“近小人，饮酒无度”，“君臣上下，沉湎淫液”十分不满，写过一首诗歌《宾之初筵》，这首我国最早的“酒文化”名篇，把贵族饮宴酒醉之后的丑态刻画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诗分五章，一二章写宾客初入宴席，道貌岸然，彬彬有礼，其中有这样的诗句：

宾之初筵，    （宾客来到初入席，）

左右秩秩，    （主客列坐分东西。）

笾豆有楚，    （食器放置很整齐，）

肴核维旅。    （鱼肉瓜果摆那里。）

酒既和旨，    （既然好酒甘又醇，）

饮酒孔偕，    （满座宾客快喝起。）

钟鼓既设，    （钟鼓已经架设好，）

举酬逸逸。    （举杯敬酒不停息。）

席间还有音乐助兴，有歌有舞，礼节周到，你敬我让：

簦舞笙鼓，     （持籥欢舞笙鼓奏，）

乐既和奏。     （音乐和谐声调柔。）         

丞銜烈祖，     （进献乐舞娱祖宗，）          

以洽百礼。    （礼数周到情意厚。）        

百礼既至，    （各种礼节都已尽，）

有壬有林，    （隆重丰富说不够。）

锡尔纯嘏，    （神灵爱你赐洪福，）

子孙其湛。    （子孙安享乐悠悠。）

 

饮宴中还以射箭来行酒令：

大侯既抗，    （大大箭靶已举起，）

弓矢斯张。    （弓呀箭呀都整理。）

射夫既同，    （射手已经集合好，）

献尔发功。    （各显神通比射技。）

发彼有的，    （发箭射中那靶心，）

以祈尔爵。    （你饮罚酒我暗喜。）

但是不久，便有人醉了，举止失态，全没了君子的风度：

曰既醉止，    （他们都已喝醉时，）

威仪幡幡，    （威严庄重全不见。）

舍其坐迁，    （离开座位乱跑动，）

屡舞仙仙。    （左摇右晃舞蹁跹。）

再喝下去，酒席上更加混乱了，吵闹喧哗，东倒西歪，杯盘狼藉，衣冠不整，丑态百出：

宾既醉止，    （宾客已经醉满堂，）         

载号载呶。    （呼喊喧闹又吵嚷。）       

乱我笾豆，    （把我餐具全弄乱，）        

屡舞欺欺。    （左摇右晃舞踉跄。）        

是曰既醉，    （因为大醉现丑态，）

不知其邮，    （不知过错真荒唐。）

侧弁其俄，    （皮帽歪斜在头顶，）

屡舞傞傞。    （左摇右晃舞癫狂。）

最后一章对饮酒的人做出规告，提出应该专门设一个人来监视记录，不要无限度地劝酒，不要胡乱说话，对酒醉胡说者给以惩罚，喝酒要适量，三杯就行了：

既立之监，    （设立酒监来督察，）

或佐之史。    （派个专人来记录。）

式勿从谓，    （莫再跟着去劝酒，）

无俾大怠。    （莫使轻慢太任性。）

匪言勿言，    （不该发问别开言，）

匪由勿语，    （不合法道别出声。）

由醉之言，    （醉了还在说胡话，）

俾出童羖。    （没角公羊哪里寻。）

三爵不识，    （不懂饮礼限三杯，）

矧敢多又。    （怎敢劝他再满斟？）

2800年前卫武公写的《宾之初筵》，拿到现在仍然有着强烈的现实意义，值得我们深思。特别是诗中还写到酒筵上的礼仪，提到射壶行令，最后还提到要设监酒人、提出喝酒要有限量，还把酒风不正与一个人的道德品质联系起来（“醉而不出，是谓伐德”。可翻译为“如果醉了还不走，就是缺德太不好”），等等，是我国最早的比较周详的写酒文化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