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读丨《霜重色愈浓》像他们那样生活!

来源: 镇北堡西部影城宁夏旅游 | 时间:2018-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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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色愈浓》第10章丨张贤亮


窗外,天气突然(阴yīn)沉下来,秋风扬起((操cāo)cāo)场上的黄沙和白杨树的落叶拍打着窗纸,这个地区的气候就是这样,每到深秋都要刮几次大风,天气也时晴时(阴yīn)。这座古老的建筑物里,一到这个季节就会先透出凉意,使人有萧瑟之感。两个亲密的朋友在这里苦恼着。生活就是这样,你要过于探究它的底蕴,就会发现许多自己不能解答的问题。

“汉远,”阚星又踱了几圈,又回来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把手杖抱在怀里,用亲切的语调说,“我知道有些道理很难说清,因为它需要时间本(身shēn)来证明。我在打断腿以后,也象你一样思考过很多问题。我也认为四人帮不是偶然现象,是一种社会的必然(性xìng),就是没有这四个人,也会有别人来代替他们,可是,难道搞四个现代化就不是必然(性xìng)么?


中国要成为一个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就不是必然(性xìng)么?在那种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上建立起社会主义民主制度就不是必然(性xìng)么?发展的进程已经证明了:四人帮那(套tào)**的极左的路线已经丧失了自己的必然(性xìng)、自己存在的权利、自己的合理(性xìng)了;一种新的、富有生命力的搞四个现代化的普遍要求已经代替了他们那(套tào)东西。


用恩格斯的话来说,如果旧的东西足够理智,不加抵抗即行死亡,那就和平的代替,如果旧的东西抵抗这种必然(性xìng),那就通过暴力来代替。党中央粉碎了“四人帮”,就是这种必然(性xìng)的现实表现。


另外,说到我们自己,我们也要想想:四人帮极左路线的必然(性xìng)又是怎么转化为现实(性xìng)的呢?我觉得,你我都不能说没有责任,因为我们在四人帮出现以前就犯小资产阶级的狂(热rè)病,总要把正确的东西执行得左一些,结果弄来弄去量变就到了质变了。


而到了它危害到党和国家的时候,我们的抵制又起什么作用呢?如果现在我们仍然是往左靠,生怕将来挨棍子,实际上又是在孕育第二次极左路线哩!我们主观上希望正确路线取得胜利,客观上又在给第二次极左路线做准备,自掘坟墓,这不是矛盾么?”

苏汉远一直垂着头听着。阚星文的话不能说对他没有影响,但他还是象一个长期生活在海上的水手一样,就是在踏上码头以后,仍然觉得脚下是颠簸的甲板。为了使讨论回到实际问题上来,他又提起周原的建议:

“那么,对周原提的这件事究竟怎么处理呢?”

阚星文走到办公桌旁,翻开一本小册子说:“这有什么难解决的,教育部制订的《教学大纲》上就明明白白地写着在高中,还可以选几篇艺术(性xìng)强而有明显消积因素的传统名篇,指导学生认真批判和鉴别,学习正确地对待古代作品。何况周原选的还是具有积极因素的作品哩!”说罢,他把小册子撂到茶几上。

 “哼,说是这样说”,苏汉远斜了小册子一眼,“那么教材编选小组为什么自己不选呢!”

“正是!”阐星文用食指关节叩着桌子,“我正是从这里看到周原精神可嘉。你想,周原是个傻瓜吗?在受了二十多年委屈以后,好不容易恢复了公职,恢复了工资难道他不会安安生生地吃碗老米饭以终天年?他何必冒这样的风险!同志,如果极左路线东山再起,你我不过是再次被打倒的问题,而他就会是粉(身shēn)碎骨了。


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认为这里就体现了他对党的信任,对教育事业的忠诚,对祖国古代文化的责任感。这就是中国知识分子可贵的天真和勇气!搞四个现代化,就需要这样的知识分子。”他瞥了苏汉远一眼,“老是怕以后会挨打,迈不开步子,是搞不成现代化的。”


苏汉远脸上泛起了红晕,喃喃地说:“星文,我是觉得惭愧,我承认我心有余悸。我觉得……怎么说好呢?这好象是和一个人气质有关的。当然,我也承认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在这上面你可不要感(情qíng)用事,听说周原是你的老同学……”

 “不!阚星文断然地、烦躁地截断他的话,“这里和感(情qíng)没有丝毫关系!”这时,有一股要说服对方的冲动使他突然打开了紧闭了二十多年的闸门,他刷地拉开抽屉,从一个文件夹中取出一片发黄的剪报递给苏汉远:“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他是造成我直到现在还没有结婚的原因,而我也曾不客气地回敬过他。


要按十九世纪欧洲人的风俗,我们两人一定已经决斗过两次了。说实在的,他在我领导的这个学校里敢于提这样的建议,是要有一个很高的思想境界的。我还没有想到一个惯于写思想检查的人会这样。这点,很值得你我学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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