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境、大美太白”获奖作品(优秀奖)

来源: 陕西省太白县旅游 | 时间:2016-12-08



太白县石榴山

                 佚名

那一次,我和驴友步仙是从高码头上山的。当天早晨,我们打车一路问询着绕过了石头河水库,又经过高龙乡和高码头乡,当出租车来到棉思坝和高码头村的岔路口时,司机下车看看向左的水泥路,又看看右边的土路,说什么也不愿意向前走了,无可奈何之下,我们只能下车步行。别过司机之后,我们刚一走上土路,就看到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土坎下翻地。我问他高码头村是不是就在前面,他点点头说没错,然后指着正在调头的出租车,告诉我们汽车可以开进去的。我说没办法,司机嫌是土路,不走了。他用略带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们,又说了一次“汽车能开进去。”我问他从这里到高码头村有多远,他说五、六里路。步仙听了笑着说:五、六里路不算啥,不就半个小时嘛。后来证明我们想象得太乐观了。高码头虽然只是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但拉得特别长,当我们来到山脚下最后一户人家时,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我们坐在那户人家敞开的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儿,要了点水喝,又打问了一下上山的路线,然后开始登山。一路走去,基本上都是向西;开始时坡度小,后来路越来越陡,森林也越来越茂密。为了避免遇到野兽,我们时不时就要喊几声。
    因为是上坡,所以很累,歇的次数就多。自从喜欢登山以后,我们再已不相信所谓“上山容易下山来难”的说法了。
    我们在路旁的一个大石头上休息了片刻,一边闲聊着。当时我坐着,步仙躺着。他某一句话只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他坐了起来,说是听见有人说话。我们两个屏声静气听了听,除了不远处溪流的沙沙声,和一阵阵的风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我们两人哈哈笑着解嘲,说在这个季节,除了我们这样的神经病,不会再有人来这里的。
    我们继续往前走,又过了一会儿,步仙说又听见了说话声。他喊了几声,没有人应。我也喊了几嗓子,还是没有回音。步仙说他刚才确实听见了人声,也许是高码头人上来挖药或者干什么农活吧。步仙的话刚说完,从我们的后方又一次传来了说话声,这一次,我们两人都听见了。
     我们回头朝下面扯着嗓子“喂——”“喂——”……高喊,没有人回应,但远处的说话声一直在继续。看来人家赖得理我们。我们也就不再喊了。有一会儿,我们决定坐下来等他们上来了一起登山,但是左等右等不见人上来。我们明白了,当我们坐下时他们也歇下来了。我们还是自己上山吧,反正连个岔路也没有。
    此后一直到我们登顶,多次听见后面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来。
    步仙是第一次来石榴山,他爬上庙后面的石头山后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撼了。当天天气非常好,向东可以看见太白山的雄姿;向西可以看见老君山,甚至连钓鱼台水库都依稀可见;北边,由西向东的渭河细如白线;南边,太白山、鳌山与蓝天白云相接。向下看,沟壑纵横,层峦叠嶂。随目望去,满眼风光。
    我和步仙在峰顶的各个方位照了像,并且分别坐在西边那块一米见方的悬空的石头上摆了好几个pose,然后我们又翻到下面更悬处玩了会儿。当我们从那个狭缝中爬出来时,一男一女两个人也爬上了石头山顶。那男的大约三十五岁左右,面相聪明;女的稍微年轻点儿,人长的挺漂亮,特别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在这个年龄段的妇女中已经很少见到。
     我们互相打了招呼,然后坐在峰顶上聊了起来。我和步仙告诉他们:路上听见他们说话,喊他们,但他们没有回应。那男的和女的都说没有听见。
     那男的告诉我们他在林业部门工作,曾经在下面的林场里住过许多年。他指着下面沟里某处说:当年那里有许多熊和豹子。他问我们从哪里来,下午从哪里下山。我们告诉他:本来准备今天下午赶到青峰山,晚上住青峰山庙,但因为在高码头这一段耽误时间过多,天黑以前怕是到不了青峰山了。那一段路天黑了没办法走,所以决定改走从桦林寺下山。问他们晚上是不是准备住下来,那男的做了否定的回答。他说他们就是高码头人,摩托车就放在山口那户人家里,下午他们还从原路下山。
     我和步仙请那男的为我们在红漆写着“岐山”“宝鸡”“太白”的三棱界碑旁照了合影。然后那男的和那女的也下到了我们刚才去的最险处。人家可不像我们那样小心翼翼,完全是一幅如履平地泰然自若的样子。他们并肩坐在那块突兀的石头上,男的把一只胳膊轻轻地搂着女的,另一只手指点着下面说个不听。看到他们窃窃私语的亲密劲儿,我们有点坐不住了。我和步仙下了石头山,回到庙上开始做饭。下午的时间对于我们去青峰山来说有点迟,但如果是夜宿桦林寺,又嫌太早。我们决定吃完饭后重返石榴山顶,那时那对男女早该下来了。
    我们在庙前的院子里支锅煮了些挂面,又吃了些饼子。吃饱喝足歇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那一男一女下来。真是奇了,我和步仙都是最爱玩的了,没想到有人比我们还贪玩。
    又等了一个小时,还不见他们下来。我们不能再等了,于是我和步仙带着照相机再次爬上了峰顶。这次,不仅听不到那一男一女窃窃私语,连他们的人影也不见了。
    空空的峰顶让我们吃惊。如果那一男一女下山,他们必定会从我们吃饭的地方经过的,但他们明明没有过去呀,现在却不见了。他们能去什么地方呢?
    我和步仙战战兢兢地用手扒着石头在峰顶上前前后后看了一遍,一致认为那一男一女是从悬崖上跳下去了。我们胆战心惊地下到了我们离开时他们坐着的地方,伸长脖子往下看了看。下面,除了青山绿树,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和步仙急匆匆爬下峰顶,来到庙前背起包,又朝庙后方向喊了几声,然后迅速离开山顶,向桦林寺奔去。上午我们来时石榴山庙门掩着,门环用一根红布绑着。按理我们离开时也应该把们闭上,把门环绑牢。但当我去拉门时,突然觉得里面的塑像很恐怖,所以胡乱绑了一下就跑开了。
    本来,以我们的速度,下山十分钟即可回头望见峰顶。但就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天气却发生了急剧变化,天空一下子布满了黑云,能见度变得很低,除了眼前的树木,啥也看不见。我们几乎是在奔跑,希望能赶在下雨之前到达桦林寺。这时树林里连一丝风也没有,静得只听见自己的喘气声。
    突然,哗的一声响起,瓢泼大雨下了起来,风也刮了起来。
    我和步仙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着下山,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累的实在走不动了。渐渐地,体能的衰歇竟然导致了心灵的宁静。我们坦然的接受了打在我们身上的雨点,觉得泥污的湿衣服穿在身上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觉得这雨就是一直下到明天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我们不再心急如焚。雨幕笼罩下的树林里已经是黑沉沉的了,我们摸索着慢慢往下走,累了,就坐在石头上休息。雨水从头发上流到脸上,再流到脖子上,也懒得去擦。
    在我们快下到山脚时,风先停了,接着雨停了,天色也渐渐变亮了。等我们走出树林,发现天其实还没黑。这时我才想到,下山路上,我们两个人几乎没有说一句话。
    现在,我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到了那失踪的一男一女,决定到桦林寺后把这件事告诉那几个看庙人,让他们设法把消息传递到高码头一带,也算是给那一男一女的家人一个寻找他们的线索。
    到了桦林寺后,眼前的景象使我吃了一惊:几个门都锁着。
    我上次从老君山去石榴山时经过这里,当时有三个看庙人,我还在他们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喝了一碗开水。眼下,这里的几个门却全锁着。
    步仙问我怎么办,他也是第一次来桦林寺,并不知道从这里到山外有多远。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我说:“砸门,只有把门砸开!”否则我们只能冻死在这里,因为从这里出山,少说也要五、六个小时。
    我和步仙一人找了一块石头,准备砸看庙人平时住的那个房子的门锁。我们站在跟前商量着怎么砸。突然,“咣当”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声音口齿不清的喝问道:“你们干什么?”

我们都被吓了一跳,当我在黄昏的微光中看清开门的就是上次见到的三个看庙人中的一个时,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我告诉他:我们从石榴山下来,晚上出不去了。看庙人的神态这时也已经平静下来。“你们住下算啦”他说话很费劲,听起来很吃力。上次来我一眼就看出他智力和身体都有问题。当时看到他肮脏的样子,心想另外两个人能收留他,的确是有些佛心。现在,这个看庙人只穿着一个大裤头,半赤裸着,睡眼惺忪的的站在门里边,和端着石头的我们说话,看来他刚被我们吵醒。
    我扔掉石头,问他另外两个人呢,他说到山外去了。
    看庙人回到炕上,给我和步仙腾出地方,重新钻进了被窝睡觉。我说我们还没吃饭呢,他指了指吊在炕头半墙上的一个扎紧的袋子说你们吃点馍馍算了。我说我们想去厨房做点热饭吃,他说那你们去做算了。我说你睡,我们自己去。
    这时天已经黑了,我和步仙打着手电来到了院子对面的厨房里,希望找点面粉做面条吃,但只找到了扣在两只盆子里的一点玉米畛子。看来庙上快断粮了。在这深山老林里,一个智障人仅有的这么点吃的,我们怎么舍得吃?如果不是改变行程,我们今晚会住在青峰山庙里,那里吃住都不成问题,所以出来时我们既没有带帐篷也没有多带吃的。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我们烧了些开水,又打开包,取出里面剩余的几块点心,这就是今天的晚饭了。我和步仙把点心平分吃了之后,连食品袋里的点心渣也平分了。近几十年来,在吃上面我还没有这么细致和节约过。
    吃完饭走出厨房,院子里竟然是一片白光。雨过天晴,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用步仙的话说,月亮低得用竹竿就能勾下来。
    我们坐在院子里的那块大石头上赏月,互相说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如此大的月亮,恨不得坐在石头上看上一整夜,但只坐了几分钟,便冷得受不了了,不得已只好跑回屋里。
    我们点上油灯,想简单的打扫一下床铺,但马上发现工程太大,大到没法弄的地步,于是干脆得过且过,从炕头堆积如山的被子堆里一人拉了两床,铺平,钻被窝睡觉。一看表,还不到七点。
    炕洞里劈柴噼噼啪啪地燃烧着,柜子上油灯的光焰忽悠忽悠的。看庙人的呼噜声一阵高过一阵。我们却睡不着。后来,看庙人起来解手,我们试图和他交谈,但不是我们的话他听不懂,就是他的话我们听不明白,实在是太费力气,于是只好打消了告诉他那一男一女的念头。
   我和步仙躺在被窝里谈论关于那一男一女的种种疑问。我们怀疑他们是一对野鸳鸯,怀疑他们是徇情自杀,但他们失踪前的神态实在是太平静了,一点反常的情绪都看不出来,倒是非常像一对恩爱夫妻。
    实在睡不着,我们爬起来烤了一阵衣服,然后拿出照相机翻照片看,结果这一看让我和步仙更加目瞪口呆。
    那个男人给我和步仙一共照了三张合影,照完之后他把照相机交到我手里,当时还说了句:你们看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重照。我和步仙看了看,三张都还不错;但是现在一张也找不到了。

此行我们仅有的那三张合影是在峰顶照的,为了寻找那几张照片,我和步仙分别从头至尾把照相机翻了一遍。我们盼望照相机排序出错,那三张照片混在了别处,或者别的照片也丢掉了。但是事与愿违,订正的结果是:除了那三张外,别的都在,而且排序和我们一路走来的先后顺序完全一致。
    照完后我们看过呀……”步仙在沉默了好久之后终于忍不住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步仙又说了句“会不会是我们记错了,他并没有给我们照像……?”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自己也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那个人真的给我们照合影了吗?我想否认他给我和步仙照像的事实,甚至企图否认那一男一女真的存在过,但却做不到。
    我睁着眼睛躺在炕上盼天亮。我知道步仙像我一样难以入眠。看庙人的呼噜声还是那么香甜。步仙挨着看庙人躺着,他过一会儿就会碰一碰看庙人。我知道步仙的心思,他不是嫌看庙人吵,而是希望看庙人弄出更大的声音,最好是他不停翻身或者干脆醒来说说话。
    第二天,天才开始发白我们就起来了。看庙人依然呼噜声震天。我们在看庙人枕头旁放了十元钱,然后轻轻拉上门离开了桦林寺。
    从桦林寺往北,可以从老君山出山,也可以经圆通寺走93厂或94厂出去,但我以前只从老君山到桦林寺走过一次,别的路没有走过。我征求步仙的意见,他说走你走过的,于是我们决定先到老君山,然后出山。从老君山到山外,我们两个都很熟悉。
    我告诉步仙,从老君山到桦林寺一路都是逆水而行,现在只要跟着从石榴山流过桦林寺的这条小河顺水走,就一定能到老君山南边,然后我们从那里上老君山。步仙完全同意我的意见。
    我们沿着河走。草叶上布满了不知道是露水还是昨天的雨水,裤子很快被打湿了。我们两个冷得发抖,想歇都不敢歇,希望用运动来抵御寒意。
    我们跟着水走,慢慢地我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告诉步仙,这地方我肯定来过。步仙说他也感觉我们走对了。又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前面有房子。从桦林寺到老君山没有房子呀?再仔细一看,原来我们又来到了桦林寺南边。真是见了鬼了,我们明明是从桦林寺跟着河流向北走的,怎么又来到了桦林寺南边呢?脚下的河水仍然是向北流淌,但这是从石榴山流向桦林寺呀,真的是见了鬼了吗?
    我们推开一个多小时前才离开的屋门,看庙人还在有节奏地打呼噜。我去摇他,想把他叫醒问话,可是看庙人嘴里咕噜着什么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我继续用力推他,可是怎么也叫不醒。步仙说别叫了,咱们走吧。我们再一次为他掩上门,重新向北走去。
    这一次,我们决定不跟着水走,而是上山。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了,天空非常晴朗。只要站在山上,就能看见石榴山。只要我们朝远离石榴山的方向走,我们就会离山外越来越近。
    我们找到了一条向上的路爬桦林寺北边的一座山,才到山腰就看到了石榴山独特的峰顶。到了山顶后,我们不仅能更清楚的看到南边的石榴山,连北边的渭河都清晰可见。我们背朝石榴山向渭河走去。山梁上的这条小路虽然蜿蜒曲折,但大方向却毫无疑问是由南向北的。我们虽然忍饥挨饿,但天气渐渐暖和了,身上不再觉得冷。看到石榴山越来越远,渭河越来越近。我们一点都不觉得累,只盼望能够尽快出山。
    走了大约五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片洋槐林。这些黑黝黝其貌不扬的槐树让我们感到非常亲切,因为洋槐只生长在浅山,见到了洋槐林,村庄也就不远了。
    果不其然,我们在洋槐林里遇到了一个老人。我们刚想向老人打招呼,老人却先开了口。他问我们见到一条牛了没有。我们做了否定的回答。
    我们坐下来和老人聊天,问他离山外还有多远,老人说还有一个多小时路程。我们问老人家在哪里,回答说就在前面村子里。我们又问老人是一个人上来找牛吗?他说是和儿媳妇一起来的。老人说着用手一指,我们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戴着一顶大草帽在朝我们走来。
    那妇女衣着灰暗,颜色跟我们身上沾满干泥巴的脏衣服倒有几分接近,而她的脸色又和她的衣服相象,但等她对老人说着话走近我们身边,并且摘下草帽之后,我和步仙都吃了一惊:这不就是昨天在石榴山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吗?别看她现在穿了一身旧衣服,并且灰头土脸的,但她骗不过我们。她就是昨天那个女人!
    真是见了鬼了,我们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呢?
     我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打颤。我听见自己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下面的话语:“你昨天上石榴山了?”
    那妇女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步仙又把同样的意思重复了一遍。她坚决地摇了摇头,说自己昨天哪里也没有去,整天都在家里喂牛,说完把眼光转向了老人,彷佛要老人作证似的。而那老人这时则一扫身上的农人气息,变得大智大勇仙气飘飘。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和步仙,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目光中不乏讥讽和鄙视。这使我和步仙非常愤怒。我曾经玩过与人对视的游戏,这时便把眼睛睁圆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老人。老人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看到我们三个人面面相向,那个妇女忍不住了。她叫老人走,可是老人就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不为所动,依然神采奕奕地微笑着。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牛哞,那妇女乘机拉了老人一把,老人这才笑眯眯地跟着她走了。
    我和步仙迅速离开了那片洋槐林,两个小时后来到了94厂外集市,每人吃了两份羊肉泡馍,然后打车回到了家。
    那老人说的村子我一直记得,一直想打问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村子,如果有的话还想去那里看看,但却至今没有问过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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